了不起的中國軍人

王留根：步兵連隊里的“長機”指導員

■中國軍網(wǎng)記者 李景璇

深夜，月朗星稀。

盛夏的豫北，燥熱的空氣彌漫在整個大地上，熱浪一波接著一波。即便坐在屋里不動，一會也是一身汗。

剛查完崗回來的指導員王留根，輕輕擰開桌上的臺燈，一份手寫的“演訓中無人機對未爆彈實施排爆動作設計分解圖”赫然印入眼簾。在幾張薄薄的A4紙上，分別用藍筆、紅筆和鉛筆，標繪著各種符號和線條。

等不及脫去身上的迷彩服，王留根拿起了這幾張A4紙，在橘色燈光下仔細翻閱查看。

“嗡……”由遠而近的一陣直升機轟鳴聲，在王留根的頭頂上傳來。

兩年了，這聲音都快成了王留根就寢前的“熄燈號”。但要擱兩年前，作為一名武裝直升機飛行員，此時的他應該正與戰(zhàn)友駕機穿梭在夜幕中，或編隊飛行，或配合攻擊。那時的王留根，腦袋里只有飛行航線，戰(zhàn)術(shù)動作，和耳機中傳來的各種飛行指令。怎么把武裝直升機飛得更“刁鉆”，更“潑辣”，是每次夜航歸來后，王留根和戰(zhàn)友們熱議的話題之一，也是他們之間暗暗“較勁兒”的地方。

這樣簡單而充實的日子在2021年的那個盛夏戛然而止。為提升部隊一體化作戰(zhàn)能力，王留根所在的空中突擊旅推出了一項探索性舉措——遴選優(yōu)秀飛行員到步兵連隊任職，一邊按訓練大綱完成飛行任務，一邊與地面分隊的戰(zhàn)士們共同生活訓練學習。然而，在這項舉措出臺之初，也曾出現(xiàn)了一些質(zhì)疑之聲。用一位“老飛”的話說，“怎么飛都感覺飛不夠，哪兒還有時間去考慮別的事情！”

其實，對于飛行員們來說，最難的不是飛行時間的減少，而是克服從“天上”到“地下”的那道坎。就拿王留根來說，剛到連隊之初，戰(zhàn)士們“眾星捧月”般的待遇，卻讓他感受到了“高處不勝寒”的落寞。

“戰(zhàn)友們尊重我、佩服我，甚至崇拜我，主要源于我飛行員的身份；但在步兵連隊當指導員，就要有步兵的樣子，就要忘記身份從零開始！”看著內(nèi)務柜中疊好熨平的飛行服，王留根在日記本上鄭重地寫下了這段話。

角色的改變，先從腳下開始。第一次站在10米高的索降訓練臺上，王留根一時有些腿軟眼花。以前開武裝直升機，瞬間從地面騰空直刺而上，還感到不太過癮；現(xiàn)在從“一樹之高”瞧下去，眼前5厘米粗的索降繩，卻讓手心里密密麻麻都是汗。

“沒有人天生就是勇士。在咱們連，要想成為勇士，就得靠膽子和繭子！”每當新兵下連，王留根的第一堂思想教育課，總會從自己那次索降“初體驗”講起。新兵們聽得激情澎湃，老兵們也會下意識地搓搓自己的手掌。

在連隊工化班班長多吉看來，指導員的本事可遠不止此。戰(zhàn)士們要是碰到了困難，經(jīng)他一點撥總能云開霧散，讓人聽得明白、干得有勁兒。

那是2021年底的一次演習。當時，連里受領(lǐng)了一個全新的訓練課目：依托某新型引導系統(tǒng)召喚空中火力支援。這個新系統(tǒng)對空地協(xié)同提出了較高的要求，步兵從登機搭載到搜尋目標、鎖定目標再到索降突擊，需要與直升機進行實時聯(lián)動、分秒不差。

任務下達后，大伙兒立即熱火朝天的投入到前期試訓當中。但練著練著，多吉和幾個班長就開始犯嘀咕：咱戰(zhàn)術(shù)搞得再熟、點兒卡得再準，就能保證和直升機配合得天衣無縫？

王留根很快就看到了戰(zhàn)士們的顧慮。每次訓練間隙，他都會叫上連里的訓練尖子，和直升機飛行員一起復盤研究，鼓勵大家開動腦筋、暢所欲言。在這個過程中，王留根結(jié)合自己的索降經(jīng)驗提出的飛行建議，不僅讓多吉暗暗豎起大拇指，更是讓飛行員眼前一亮。

演習正式開始后，隨著任務的下達，直升機就像長了眼睛一樣，通過不斷主動調(diào)整飛行角度，給后艙的步兵創(chuàng)造出行動良機，很快實現(xiàn)了空地配合的“精準對標”。

兩年來，從指導員王留根的身上，多吉和連里的班長骨干學到了很多。在強軍征程上，既要有所作為，更要主動作為。這不，為減少排除未爆彈過程中造成的人員傷亡隱患，多吉和新分配來的軍校學員胡科一起研發(fā)的那個“無人機排爆方案”，經(jīng)過反復修改論證后，在這個平靜而又火熱的夏夜，又一次悄悄擱在了指導員王留根的案頭……